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惶恐而无助的眼神

《惶恐而无助的眼神级曲》是由天马行空所著的一来自部网络短篇小说。描写的是另类人生。

  • 作品名称 《惶恐而无助的眼神》
  • 文学体裁 短篇小说
  • 作者 天马行空
  • 描写内容 另类人生

基本信息

  作者:天马行空

  作品类型:短篇小说

  作品状态:已来自完成

作品内容

  [一]

  每当我的脑际闪过她惶恐而无助的眼神时,就会不寒而栗。

  她是我小学三册时的音乐老师属层官

  有天下午的音乐课,校长来到了我们班上。他身后跟了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老师,她双手前垂,低着头,惶恐的眼神透过浓密的秀发在我们的身上掠来掠去,就象一个等待宣判的囚犯站在360百科教室的一角。

  "起立!""老师好"

  校长双手在胸前按了按,示意大家坐下:

  "今天,我校来了个新老……来了个教音乐的,她姓王。"

  校长的眼角瞟了瞟一角的女老师:

  "叫王荇玲,是省城下放来改造的,教你们她三车笔给的音乐。她来上课不喊起立,不能叫老师。为甚么呢?因为她是右派份子。"

  "校长,啥叫右派分子?"

  我举手问道。

  "右派份子就是坏人。"

  听到坏人两个字,同学们就唧唧喳喳议论开了:

  "第一次听说右派分子,不懂。"

  "哦,是坏人呀!"

  "不叫老师那叫什么?"

  "好漂亮哟,唱歌肯定好听。"

  "改造是啥意思呀?"

  。。。。。。

  "安静,安静!"

 胞药觉绝地协树收 校长的双手又在胸前按了按。

  "以后就叫她右派份子吧,不许她乱说乱动,只能老老实实接受改造,不要和免结技伟农州超仍探钱甲她说话,加强对她的监督。"

 海测 校长提高了嗓音,说到'改造'两个字时还挥了挥右手的拳头。

  "现在开始上课。"

  说完校长背着手走出了教室。

  教室里的空气凝固了,静得连吞口水的声音都听得到。同学们都正襟危坐,一双双圆溜溜的眼睛齐唰刷地盯着她。

  她横挨到讲桌前,偷偷地扫了同学们一眼,然后拢了拢垂在脸上的头发,一张稚气清秀的脸蛋现了出来,这是一张象姐姐般的娃娃脸,从这张脸上怎么也读不出'坏人'两个字来。

  "同学们保需好,"轻轻的然而很清晰的几个字从她的小嘴唇里弹了出来

  "我叫王荇玲,师早输染司黑从临架适座范学院毕业的,因犯了错误,下放到这里来接受同学们的改造。我虽然犯了错置手钢减故独六势殖误,但不是坏人。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当你们的老师,但求你们不要叫我右派份子

  叫我姐姐好吗?"

  早倍创源举灯她眼里闪着泪花。我带头及费医宽点了点头,同学们也跟着使劲地点头。

  "谢谢,谢谢"

  她背过身去,期议哥周某硫据结新过兰双手捂着脸,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。

  "好了,这堂课我们一起来学'卖报歌'。"

  她转过身来缓缓地说,脸上还留着没檫干净的泪痕。

  "它的作者就是聂耳,国歌就是他谱的曲,他是一个伟大的人民音乐家,我很敬佩他。"

  接着他用粉笔把这首歌的词曲写在黑板上。说道:

  "这首歌描写了报六父左自苦童们悲惨的生活,现在我教一句同学们跟我唱一句。"

  她清了清嗓子,开使上她人生的第一堂课。

  "啦,啦,啦。啦,啦,啦,我是卖报的小行家。。。"

  教室里响起了她清亮而忧郁的歌声,她和同学们一道完全沉侵在歌声中,沉侵在对报童的同情里,暂时忘却了她的痛苦和悲伤。

  下课的钟声响了,五十分钟太短了,钟声敲断了她的梦,她愿意继续留在教室里和同学们一起做梦--那怕这个梦并不甜美。然而却不行,她必须离开这儿,她缓缓地道底探能粮差变也向教室门走去,停了停,然审宣后毅然跨出了教室门,匆匆息频县宜兰地走进了另一个世界。

  船困波四周后的周六下午,天上没有云也没有太阳,灰蒙蒙的。全校开了她的批斗大会。

  操场的北边布置了临时主席台:摆了两张办公桌,上面铺了张花床单,一字摆着五只花瓷茶缸,右边放了个喇叭形铝铁做的喊话筒,后面放了一排领导坐的木椅。

  同学们自带凳子分班坐好,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看希奇的群众。

  校长拿起话筒,小的一头安在嘴上,大的一头朝向大家:

  "同学们,今天我校召开批斗右派份子王荇玲的大会,公社党委张书记,贾社长,区上的有关领导亲自到场指导,我代表全体师生员工,向在坐的各位领导表示衷心的感谢!"

  校长和台上的领导带头鼓起了掌。

  "我校前段时间,对反右斗争的重要性认识不足,批判不力,受到上级领导的批评,我个人认为批评的好,批评的及时,是对我们无比的关怀和爱护。我再次代表全体师生员工向各级领导表示衷心的感谢!"

  操场上响起了较长时间的掌声。

  "今后,我校一定……。"

  校长作了一翻保证后让在一边,依次请台上的领导一一作了指示。然后提高嗓音说道:

  "现在,批判会正式开始。"

  接着拉开嗓门吼道:

  "把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右派份子王荇玲押上来!"

  全场顿时躁动起来,同学们纷纷起身向后望去:只见她披头散发,胸前挂着个大纸板,纸板上写着'右派份子王荇玲'几个大字,被两个人押着,跌跌撞撞来到前场,站在主席台前,双腿瑟瑟打抖。

  同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口号声:

  "打到右派份子王荇玲!"

  "只准王荇玲老老实实!"

  "不准王荇玲乱说乱动!"

  "坦白从宽……"

  口号声在空旷的操场上撞来撞去,把我的心撞得咚咚直跳。那些胆小的女同学吓得全身微微发颤,闭上眼睛,不敢往台上看。

  她低着头,弯着腰,头发垂在脸上,当口号声正响时她抬了抬头,我看到了她那惶恐而无助的眼神……。

  接下来就是教师代表,学生代表,群众代表的揭发批判。

  两个钟头后,批斗会开完了,她终于支撑不住,瘫在地下,几个人把她架回了寝室。

  从此以后,她变得更加少言孤僻。从不与人交谈,走路时总是脚步匆匆;遇见人总是低着头,卑恭地让在一边,等别人先走。

  一天,预备钟响了,我还在校门外,赶紧跑进校门,正好与她撞了个满怀,她双手抓住我的双肩我才没摔倒,她低着头,让在右边,等我过去。突然,一种莫名的激动涌上心头,我向她深深地鞠了一躬,轻轻的说道:

  "对不起,王老师。"

  她楞了,呆呆地站在那里,眼睛睁得大大的,闪着少见的光。

  "你叫我老师?"

  她嗫嚅着问我。

  "是,王老师好!"

  我又向她鞠了个躬,态度很诚恳。

  是同情?是怜悯?是尊敬?还是潜在的师生情结?我不得而知,反正这样叫了舒畅。

  我匆匆向教室走去,快进门时,我回头看见她还定定地站在那里望着我微笑。

  [二]

  没几天,省城来了她的一封信,说是她男朋友写的。

  校长检查后交给了她。她看了信,可是她却病倒了。躺在床上茶饭不思,好几天没出寝室门。校长吩咐敲钟的杂工张三爷给她送饭去,却总是原封不动的拿回来,对校长摇摇头:

  "又没吃。"

  我邀了几个同学悄悄地去看她,她脸色苍白,两只眼睛肿得象两个桃子,虚弱地躺在床上连话都说不出来,只是无声地流着眼泪。我们不会劝说,只会拉着她的手,陪着她一起流泪。

  良久,她叹了口气,喃喃地说道:

  "他咋会那样呢?怎么说断就断了呢?"

  泪水湿透了她的枕头。

  她的男朋友是比她高两年级的学友,毕业后分配在省城的一个机关工作。原本说好等她一毕业就结婚的,可就差一期,因大鸣大放时的一句话,她成了右派。后来稀里糊涂被人下放到我们这个偏僻的小地方。前几天才受了批斗,还没醒过神来,男朋友又当胸给她一刀:要与她划清界线,绝情地和她断绝了恋爱关系。这突如其来的,接二连三的打击,终于使她倒下了。先前还是师范大学的一名朝气蓬勃的学生,一转眼怎么就成了万人不齿的右派份子呢?先前还是海誓山盟的恋人,一转眼怎么就成了陌生的路人?她想不通,真的想不通,只能终日以泪洗面。

  有人向上级反映了她的事,社长找到校长说:

  "对右派不能心慈手软,她这是逃避斗争,这点花招就把你骗了?"

  校长唯唯地无言以对。

  "明天起,停她的课,白天写交代,晚上组织师生批斗,每周必须到我那里接受一次审查,汇报思想。"

  社长给校长下了一道死令。

  果然,第二天晚自习后,老师们聚集在办公室,开始了每天一次的批判会。

  果然,每周星期六的下午,她必须去社长那里接受审查,汇报思想,直到深夜。

  果然,课堂上再也听不到他那清亮而忧郁的歌声了。

  她的歌声没了,同学们对她的印象漫漫淡了,老师们对她的批斗漫漫疲了,社长对她的审查慢慢松了,她悄悄地退出了人们的视线,得到了暂时的安宁。

  突然,有天上午,张书记带着一帮民兵,气势凶凶地围了她的寝室,象抓小鸡似的把她提了出来,押到公社关了起来。

  这突如其来的行动,使全校震动,引起了师生们的多种猜测;最权威的说法是从校长口里出来的:社长乘她汇报思想之机,强暴了她……据说是她哭着对校长说的。大家都信校长的,慢慢的对她产生了同情。接下来,贾社长被撤了职,调到其它公社去了,这更印证了校长的说法是正确的。

  一个星期过去了,可她仍被关着,她是受害者呀,老师们都说早该放了。

  两个星期过去了,可她还被关着,她不是受害者了,她正在交代如何将革命干部拉下水的犯罪事实。现在她不仅是右派份子而且还是腐蚀革命干部的臭女人。

  三个星期过去了,可她一直被关着,这次是她自己不出来的,据说是疯了。但领导们认为她是装疯,借此逃避罪责,想蒙混过关。为了彻底揭露她的犯罪事实,教育广大群众,上级决定仍把她押回学校,继续深入地进行批判。

  四个星期过去了,校长去把她领回了学校,她整天躲在寝室的墙角里,不敢出门。见了人,嘴里就不停地念叨着:

  "我不是坏人,我是老师,我没有腐蚀干部……。"

  眼睛里闪现着惶恐而无助的眼神。

  放寒假了,天气越来越冷,她的精神越来越错乱。她的肚子越来越大,她却浑然不知自己怀妊了,经常挺着肚子,穿着单衣破裤,打着赤脚,披头散发地在街上跑来跑去,口里不停的喊道:

  "打倒右派,打倒坏人,打倒老师……。"

  每当这时人们不禁要抹着眼泪叹道:

  "造孽哟,造孽……。"

  领导们也终于承认她是疯了,为了不造成更大的影响,下令校长象关疯子样把她锁了起来。从此,再也没有人见过她的身影。

  后来听老师说,她在大年三十的晚上用裤子把自己吊死在门背后。

  是校长吩咐敲钟的张三爷找了两个人,用凉席裹尸在文公山挖个坑软埋的。

  开春了,开学了,我们还上文公山去看了她的新坟。

  坟头上有几棵新绿的草。草的下面是她惶恐而无助的眼神。

  (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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